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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光少女》 三次元vs二次元「三次元和二次元什么意思」

时间:2024-01-29 08:17:16 来源:搜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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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品

最能体现主创用心的是,当西洋乐系的小提琴首席郑有恩在铁栏杆被拆除之后来到民乐系的区域,透过琴房的窗户观看小霾等人的练琴,继而透过iPad的屏幕观看“2.5次元乐队”的表演录像,最后在国家大剧院的舞台边现场感受她们的乐队合奏,她所听到的并不是古老的传统民乐,而是产生于新媒体时代的“二次元古风歌曲”。

主创的独具匠心之处在于,她们将“二次元”与“民乐”安排到彼此相通的结构性位置之上。当陈惊的鲁莽表白和王文的傲慢回绝引发轩然大波,西洋乐系与民乐系在学校主楼门口激烈对峙时,郑有恩曾带着不可一世的高冷表情刻薄地说道:“是你们学民乐的太差劲了吧?不好好练琴,就知道搞这些歪门邪道的。”紧随郑有恩的仰拍镜头出现的,是小霾、樱仔、贝贝酱、塔塔酱的俯拍镜头。在郑有恩这位“三次元人类”的眼中,这四位身着“二次元”服饰的女生,不仅是弹奏“低阶级”音乐的“差劲”学生,而且还是奇装异服的“歪门邪道”。

在这里,“二次元”与“民乐”同处于边缘、弱势的亚文化位置,而这两种亚文化又同时叠加在小霾等人的角色设定之上,使得她们虽然在名义上只是影片的配角,实际上却成为这部电影最为关键的戏剧反转的核心人物。

借助女主角陈惊这位外在于“二次元社群”的“三次元人类”的视角,《闪光少女》先是让小霾等人呈现出大众刻板印象中的“二次元宅”形象:只顾着低头玩手机,不和处于同一物理空间中的他人进行“人类与人类之间的交流”;只迷ACG(Animation动画、Comic漫画、Game游戏)这些东西,“对其他的都不感兴趣”……

但随着叙事的推进,随着内在于“二次元爱好者”的叙事视点的渐次出现,影片不疾不徐地铺陈出这样一幅更为完整的图景:小霾的父亲对她的二次元爱好嗤之以鼻,根深蒂固的偏见使得小霾与父亲之间缺乏基本的沟通交流;樱仔因为自己的小众爱好而在学校里遭到同学的霸凌,又因为自己的民乐专业而在家庭中承受着来自功利家长与市侩亲戚的巨大压力;贝贝酱的昔日同学对她的洛丽塔装扮抱有偏见,让贝贝酱在同学聚会上倍感尴尬;塔塔酱的家人总是忙于加班工作,留她一人独处空房;而另一位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其实一直活在二次元世界里”的角色——男主角李由,则在疯狂叫嚣“两眼一睁,开始竞争,辛苦一年,幸福一生”的补习班中无所适从……

这些片段作为某种“典型场景”,展现出“二次元爱好者”在“三次元生活”中遭遇到的孤立。需要特别指出的是,这些场景都与(亲属之间的)血缘社交、(同学之间的)地缘社交、业缘社交的失效有关——小霾等人在上述这些社交中感受到的并非温馨,而是难言的孤独。

另一方面,随着陈惊逐渐融入小霾等人的社交圈子,影片又展现了另外一种社交形态:“二次元社群”的“趣缘社交”。正是这种基于共同兴趣爱好的社交方式,让小霾等人获得了真挚的情谊和珍贵的伙伴;也正是这种“趣缘社交”,让“2.5次元乐队”得以通过漫展演出凝聚成形,得以在共享兴趣爱好和文化经验的前提下形成默契,进而得以在通过互联网络召集的“二次元同好”的帮助之下,将国家大剧院的舞台变为“打破次元之壁”的“2.5次元空间”。

陈惊对“趣缘社交”的亲身经历,让小霾等人“二次元宅”的形象获得了这样一种回溯性的重新阐释:小霾她们并不应该被视作“人类退散”的社交障碍症患者,只是文化观念的分歧、生活方式的差异、共同话语的缺失,让她们难以与亲戚、同学展开顺畅舒心的血缘/地缘/业缘社交;但与此同时,手机所代表的新媒体的发展,又让她们能够借助移动通讯设备、即时聊天工具和社交媒体超越时空的限定,与那些并不身处同一物理空间的同好展开志趣相投的“趣缘社交”。

更进一步说,正如小霾她们通过“趣缘社交”结合成的“2.5次元乐队”所显示的,这些“二次元爱好者”也并非是对ACG之外的其他东西就都不感兴趣:“我们喜欢民乐,喜欢二次元,喜欢古风歌曲。这些都是我在乎的东西。”以“古风”这个概念为接口,“二次元文化”与中国历史、古文经典、民族乐器等“三次元文化”形成了连接。

而《闪光少女》最为巧妙的设计正在于,它让“民乐”这种遭到边缘化的艺术与“二次元”这种青年亚文化互相成就,从而让这部电影所展现的两组矛盾在影片的叙事框架内达成了温暖人心的和解。

一方面,“二次元文化”让民乐获得了现代化的更新。无论是“2.5次元乐队”在漫展上演奏的《权御天下》,还是“2.5次元乐队”在国家大剧院上合奏的《逐日》,影片中那些令人热血沸腾的民乐合奏曲都借鉴了现代流行音乐的编曲风格,并且配有《权御天下》在2015年“B站拜年祭”首次发布时的演唱者——洛天依的伴舞。而传统乐器与现代乐风的相得益彰,现实乐手与虚拟歌姬的相映成趣,正是ACG音乐和以B站为重要发布平台的“二次元古风音乐”的常见玩法。

值得一提的是,在国家大剧院的合奏段落里,贝贝酱和塔塔酱这两位拨弦乐手更是拿起了电吉他,为《逐日》这首“二次元古风歌曲”注入了激情澎湃的电音;事实上,在西洋乐系与民乐系“斗琴”的段落里,最先点燃观众情绪的也正是背景音乐中的电吉他。在这里,现代摇滚乐器与传统民族乐器的交相辉映,无疑彰显出这部电影试图传达的文化理念——全球化时代的“中西结合”。

另一方面,“民乐”也让“二次元爱好者”在“三次元”的环境中完成了自我证明。借助网络视频传播和电视转播,“2.5次元乐队”的民乐合奏——尤其是她们在“教育部组织的中秋少儿音乐普及会”上的精彩演出——让小霾等人的师长和同学终于领略到她们真正的风采,不仅促使她们的亲戚修正了既有的偏见,促使她们的学校改变了相应的政策,也令她们赢得了王文、郑有恩等优秀而又傲慢的自居主流者的由衷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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